编剧芦苇:汤唯演色戒是李安选角失误
1960年代以前是上海电影的黄金时代
芦苇对上海情有独钟,这份情大多来自于他所看的一批上海老电影。比如,他最喜欢的电影之一《乌鸦与麻雀》,就是上海人拍上海生活的,“我看了很多遍,深感佩服,充分体现了上海文化的魅力”。又比如,1965年谢晋导演的《舞台姐妹》, “我们能够看到江浙的流浪艺人、江湖班子和上海豫剧发端史的完整体现,当时的女主角是谢芳,演得非常好,电影拍得非常好!”而《小城之春》虽然讲的是江南小镇生活,但导演费穆在上海起家,“在1949年那个年代拍出那个水平的电影,和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相比毫不逊色。”芦苇说。
在芦苇看来,1960年代以前是上海电影的黄金时代,“从1950到1963年上影厂时期,那时候还依稀可以在电影里看到上海文化、上海市民的魅力,可惜‘文革’结束之后拍上海的电影就乏善可陈了。”不仅是电影,芦苇对以费穆、郑君里等为代表的第二代导演评价也颇高,他说,“中国导演现在到了第七代了,但是真正说素养深厚、造诣深厚的人实际上是第二代导演,他们是美国人培养出来的。第五代导演取得的商业和艺术成功是最大的,但是功力最深的应该是第二代,希望大家关注他们的电影。”
至于这些年我们看到的上海电影,比如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色|戒》,芦苇早就吐槽过,“《色|戒》只是不失败而已,谈不上成功。”原因是,汤唯演的女学生,不够上海。“李安是很有野心的,他当时想把上海的文化魅力和区域特色拍出来,但最关键的是女主角这个人不像上海女人。你们这些上海本地人,你们能看出来,我也能看出来。”芦苇认为,《色|戒》里的郑平如是国民党时代一个特殊的人物,“她既是上海良友画报的封面人物,也是上海选美的亚军,她结识的人物是三教九流,走到哪里都是能兜得开的人,而汤唯太青涩了,没有江湖气,没有社会气,这是李安的失误之处,所以角色让人不够信服。”
“如果我来拍上海,会拍杜月笙、赵丹”
芦苇是张爱玲迷。在他看来,最原汁原味的上海就在张爱玲的文字里。“张爱玲的上海有真实的场景和氛围。她可以说是一个自我奋斗出来的作家,虽然出身豪门,但是自己的身世和上海的小市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对上海小市民特别了解,到现在还没有一部电影可以把她小说里面人物的魅力拍出来。”
芦苇曾设想,如果让他来拍上海,他会拍赵丹、杜月笙或者在上海的犹太人。“赵丹是上海标志性的人物,而且经历了两个时代,赵丹在临死的时候觉得自己对不起上海,觉得没有把上海拍出来。”
而杜月笙,事实上芦苇曾经花费大量精力写过一个十分详尽、接近剧本的梗概给陈凯歌,只是最后不了了之。“我写白鹿原是想发掘陕西乡土魅力,我写杜月笙是想表达上海独特的区域文化魅力。”在芦苇看来,杜月笙是上海标志性的历史人物,他最大的特点是“与时俱进”。“我们知道上海在民国初期和清末的时候是青洪帮的统治时代,但是青洪帮到了杜月笙的手里变成了社了,变成了社会组织了,这是杜月笙对中国社会做了比较大的贡献。而他最后是上海经济界名义上的首领人物。当时上海的商会和行会将近200家,杜月笙是其中100多家商会的会长,你就知道杜月笙当时在上海滩的地位了,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上海在1927到1937年的时代里是杜月笙的时代和天下。”
至于在上海的犹太人,芦苇说“最早体现了上海人的以天下为家,不歧视任何人,接受任何落难民族的包容能力。这就是上海的精神。”
并非没有人找芦苇拍上海,但都被他拒绝了。陈凯歌曾经找他拍《风月》,但作为“历史控”的芦苇在一番考察后发现,其中关键的因素“拆白党”是无依无据的传说。芦苇问,“我们为什么要写虚假的上海呢?《霸王别姬》是虚构的,但每个情节都有出处。”但陈凯歌说,“我们就是拍部电影啊,你何必较真儿呢?”于是芦苇退出了,最后电影失败了,“《霸王别姬》赚的票房赔得精光。”
◎ 延伸阅读
芦苇版编剧入门手册:
尽管关于《电影编剧的秘密》剧透不多,芦苇还是老实交代了如何教他的侄子入门做编剧的,请遵照以下方法。
1. 把世界上最伟大的几部经典电影,包括《阿拉伯的劳伦斯》、《偷自行车的人》、《公民凯恩》、《战舰波将金号》、《教父》、《安德列》、《七武士》,看一遍。
2. 根据自己对电影的理解写出剧本。
3. 对照原作剧本,中间的差距就在这里面了。你马上就会掌握到电影基本格式的要求了,而且根深蒂固,非常深刻。
电影编剧必读书目:
1. 《世界电影杂志》,中国电影协会的会刊,双月刊,每期有两个经典剧本。芦苇说:“我在学电影的时候没有拜师,没有老师,没有上学,我对中国电影的了解就是看这本杂志,你们可以在里面看到大量的信息和经典的电影剧本。”
2. 拍电影网可以下载很多剧本。王天兵说:“看完剧本再看碟感觉会不一样,如果你对电影感兴趣的,哪怕你不想成为电影编剧也不妨看看剧本。”
3. 《电影编剧的秘密》,据说里面不仅有芦苇说的电影经典,还附了芦苇自己的剧本《赤壁》,可以作为剧本创作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