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hone有那么美吗?
另一见解是 “美跟不忍是合在一起的”。作者举例说台湾有一种油桐花,四月初开得整座山全部变白,而落的时候落得满地都是,“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们一起去的同学,大家都呆住了,不敢踩过去,因为那花很漂亮”。是的,花的漂亮,很容易让自己意识到生命,意识到它同自己生命的关联。恐怕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耶稣才说即使所罗门国王最富有时候的所有宝藏加起来也比不上野地里一株盛开的百合花。
然而遗憾的是,百合花正在消失,美正在消失。作为例子,作者举了过去手工拉胚做出的水缸,那样的水缸如今被塑料缸取代了,他为之怀念。我也怀念,怀念祖父用高梁杆光滑的表皮编的炕席、用苕条或柳条编的筐篓、用木条箍的轱辘井水桶以及用谷草拧的地平线一般的房脊,怀念小桥流水老树昏鸦,怀念白天唧唧喳喳的麻雀和晚间阵雨般的蛙鸣……。而这些也在消失。消失得让人心疼,让人不忍。或许,美常常同乡愁、同精神家园有关。而精神家园无疑也是幸福感和创造力的家园。乔布斯去世后,很多人称赞“苹果”的美,称赞其产品造型的简约洗炼之美。美吗?iPad也好iPhone也好,我怎么就看不出有多么美,至少没有像野地里的百合花那样让我动心。或者莫如说,无论多少“苹果”,都比不上苹果树枝头被秋日阳光轻轻摸红的那个苹果。那才叫美,美得叫人不忍摘,更不忍吃。因为,美之所以为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无功利性、无目的性,在于它的超越性。一句话,在于它同自己心灵悄无声息的共振和沟通。
来源:林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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