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危机与青春期》——性欲与底层劳动人民
肉联厂附属初中的戴磊饱受青春期性躁动的困扰,他决定“花点儿钱”。他饿了两个个中午,拿着十块钱去了那个隐藏在筒子楼内的局域网网吧。他故作镇定的告诉老板“我要看那个”,老板指给了他在屋角的一台电脑。戴磊跨过激战着三角洲的众人向那里走去,那台储存着五六本三级片的电脑。他终于在肮脏而黯淡的老旧屏幕里见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具裸体,那台塑料边框泛出暗黄的老旧电脑向他传授了惊人的秘密。阴暗的网吧里枪声四起,人们叫骂着,如同一个拼死一搏的绝望阵地。
戴磊震惊了,他觉得他已然领教了人生最隐蔽最极端的欢愉,他顿悟了,之后的每一天他是在走下坡路,他惊鸿一瞥的品尝了彼岸与乐土,与乔达摩悉达多一样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起自己之后的命运。尽管之后的生活告诉他这不至于的,但是这种廉价的顿悟所带给他的冲击并没有消失,隐约的惶恐与不安笼罩着他,十三岁半那年的夏天,戴磊的中年危机开始了。他从青春期的煎熬进入了另一种煎熬,在这之间仅仅隔着十分钟五味杂陈的欢愉。
性躁动无情的折磨着肉联厂的下一代,大家没着没落。那些还没开始长个的男生,那些常年勃起着的哥布林们口口相传着无数的黄色歌谣。班上有一个同学,一年去外地旅行,在绿皮车里碰见了另一个沧州的回族勃起哥布林,两人疯狂的交换了自己所知道一切黄色歌曲。待到他回来这些沧州口音的黄色歌曲立刻疯传直到每一个角落。相比沧州某个学校也是如此,那些苏州口音黄色歌曲被焦急的口授心记并传唱开来,如果有一个平行宇宙,到4015年青少年黄色歌谣成为史学界艺术界文化界最重要的课题,一定有无数学者打破脑袋的在思考,为什么苏州青少年和沧州青少年会这么高度交融的歌谣内容?战乱迁徙论和宗教传播论两派必定要互相征伐。
图片资源太难得,音像资料又成本太高,青少年们缺少发泄材料,终于魔爪伸向了文学,《挪威的森林》《查拉太夫人的情人》处于借阅状态。戴磊本着“备战备荒”的原则拿走了大部头的《安娜卡列尼那》只是因为这本书的借阅时间最长。戴磊在撸完了初期的一个段落之后看完了这个美丽女人(封面是苏菲玛索)惨遭生活虐待并最后扑向火车的整个四百多页的人生,这一过程成了一段漫长而惨烈的惩罚。戴磊一次次在深夜脱下裤子握住家伙,焦急的阅读着寻找着,然后悲惨的故事使得那些坚实的期待一点点从手中溜走,他穿上裤子,带着愧疚看到深夜,然后放下书,在苏菲玛索谴责的目光中睡去,第二天再接着贱不兮兮的重复这一过程。
至于自制能力差的孩子这段岁月就要不得体的多了,如果戴磊能算的上是得体的话。班里有一个自控能力差一些的多动症孩子,经常急的咬牙切齿。有一次自习课班主任一走他就立刻站起身来,咬着牙跺着脚的低声尖叫道:避孕套!避孕套!整个哥布林群体疯狂了,大家笑的腮帮子疼。这三个字简直是最牛逼的喜剧故事,时地人三者搭配的恰到好处。
一切跟“插,戳,捅,抽,顶”之类的活塞运动有关动词都能引来猥琐的大笑。有一次戴磊的女同桌手肘越线了,戴磊拿笔戳了她一下,姑娘站起声来朗声汇报道:老师,戴磊戳我。完了,当时就全面失控了,所有男生都颤抖着蜷缩在地上。之后的几年那个姑娘过的惨淡极了,她之所以没有崩溃我认为只是因为她到底是个劳动人民的女儿,要是安娜卡列尼这种要脸的估计都死好几回了。
人到中年的同学聚会,戴磊迟到了,他走进宴会厅,全体男生向他举杯道:老师,戴磊捅我。尽管早已没有那么欢乐了,但是出于惯性,中年人们还是痴痴的笑了起来。戴磊有些尴尬,因为多年不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落座之后他把面前的那杯五粮液倒进肚里。他酒量不行,那种隐约的惶恐与不安又想他袭来,如来日暮里冰冷而微弱的潮汐腐蚀着尚有白天余温的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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